作者:洛小七
我的外公已經是一個十多年的尿毒癥患者,他這一輩子所承受的苦可想而知,一個星期三次的透析伴隨外公生活了十幾年,但也正是因為十幾年了,對于外公的病大家也都漸漸地釋然了,更準確的說是習慣了。
直到這半年,一直聽到有關于外公的壞消息,一個星期之前,外公做透析的管子突然壞了,被爸爸連夜送到杭州。記得暑假的時候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那時換了條管子然后就沒事了,這次我也一直以為是換條管子的事。
我之所以產生了寫下這篇文章的想法是因為三個小時前,媽媽的一個電話。
媽媽跟我說,她不能等我回家一起逛街了,我很好奇地問了句為什么,媽媽明顯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外公被醫院送回來了,媽媽要去陪陪外公,醫生說你外公他。。。治不好了。"我一直很疑惑,直到媽媽說,"你外公得了腎癌,晚期,已經擴散了。"媽媽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里帶著明顯的顫抖,直到后來出現的是爸爸的聲音,我沒聽清他究竟說了什么,依稀只記得,外公最多還能活兩個月。
我沒有辦法形容當下掛完電話之后的我究竟是怎樣的心情,我只是覺得真的好難過好難過。
癌,在我看來多么可怕多么遙遠的東西,我一直以為它只發生在電視和小說里,萬萬沒想到的是,它竟然發生在我的身邊,而承受他所帶來的這一切的痛苦的人偏偏就是我的外公。
以前,爸爸媽媽由于忙于工作,所以小的時候我一直跟著外公外婆,那么教育我的任務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外公的身上,在那時的我看來,外公是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人。
外公是一名老師,他的嚴格在我們村是出了名的,對于我就更不說了,在那個時候,經常可以看到我被外公拎著耳朵去學校的滑稽場面。還記得小的時候我吃飯特別的慢,用外婆的話說就是一口飯要在嘴里含上半小時才肯吞下,喝一碗粥起碼兩個小時,照這種速度,肯定沒少挨外公的教訓,印象中經常連碗帶人被外公拉去"小黑屋"跟一大堆土豆還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農具關在一起,一關就是小半天,那個時候的我可討厭外公了,估計我的倔脾氣就是那個時候養成的。
直到后來媽媽把我送去了寄宿學校,本以為可以逃離了外公的"魔掌"了。可沒過多久,外公就生病了,住到了離我學校很近的縣城,所以每次周末或者放假還是得去外公家。那時,家人為了讓外公更方便,免去上下樓梯的辛苦和麻煩,就給外公找了一間地下室,誰知,這地下室一住就是十幾年。
外婆經常不在外公身邊,所以那時常常只有我跟外公兩個人,照顧外公的重擔自然就落在了我的肩上,我也是從那時開始學會洗衣服和做飯的。生病后的外公完全變了一個人。無論我飯菜做的多么一塌糊涂,外公都會笑著說好吃。記得那個時候每個星期外公都要去三次醫院,每次都要做將近五個小時的透析,當時由于對透析很好奇,于是就借著給外公送點心走進了外公的透析室,而走進去看到外公的那一瞬間我愣了很久很久,直到現在我依然可以清晰的記得外公蜷縮在一臺繞滿血管的機器旁邊,而那根管子的盡頭盡然扎進了外公的脖子,我雖然不知道那是干嘛的,但是我知道一定很疼。
外公很喜歡給我講他以前的故事,有的時候講著講著就哽咽了。外公十六歲就開始教書了,為了養家糊口,中間換過好多工作,做過木匠,幫別人過造房子,養過牲口,種過瓜果,最后還是做回了老師,眼看快退休了,卻生病了,很遺憾。他說,做過的這么多事里最喜歡最有成就的就是教書了。
我真的覺得外公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媽媽說外公每個月的醫藥費高達三千多,有的時候會達到五六千,但他從不向兒女伸手要一分錢,都是靠著自己的退休工資和一點點保險支撐著,就連每年的房租也是自己付的。他說不想因為自己拖累兒女,媽媽和阿姨們幾次想給外公捎些錢,都被拒絕了。好幾次媽媽硬塞給他的錢,他都會偷偷地放回媽媽的包里或者塞給我。
到了大學后,跟外公在一起的時間太少太少,一年差不多也就三兩次,每次都只有短短的幾個小時。外公說他最大的期許就是家里再出一個老師,我選擇教育這一條路有一半是因為我的外公。
可有的時候命運就是很愛開玩笑,我曾無數次的想著等我拿到教師資格證書站在外公的面前,那會是一個怎樣的場景,可是現在看來好像來不及了。
我知道人生的帷幕終會落下,我只希望可以晚一點,再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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