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申思遠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在詩詞中,曾閱讀過許多"情",友情、親情、愛情。然而,多于我來說,一切的情都可歸為無情。是的,在別人眼中,我是個無情的人。
曾幾何時,因同桌的越界,我怒發沖冠;面對老師的關愛,我笑而不語;面對親人的安慰,我漠而不視。我,一個被遺忘的孩子。不,準確的說,是我把世界遺棄了。
那年我3歲,沉默、寡言、易怒、沖動是我的代名詞,母親多次開導都未果。無奈之下,她選擇了醫生,或許對她來說,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診斷結果卻讓她哭了整整一天。"兒童孤獨癥",這是醫院下的結論。
那年我16歲,初三,五月。中考對別人來說是轉折點,對我來說其實只是"中考"二字。在母親的多次哀求下,班主任、任課老師、同學曾給予我多次的關照,于我而言都是無濟于事。
"喂,同學,你的書掉了!"
"喂,你的書掉了!"
"喂,書,掉了!"
身后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好像在和我說話。這是一個新來的女孩,聽周邊同學聊天,她是從市里轉來借讀的。剛進教室的時候晃了一眼。長發、馬尾、黑白條紋上衣、背帶褲。臉上掛著一絲習慣性的笑容,緩緩走到我身后的座位上。還未回過神,她把書拾起,輕輕放在我桌上,悄無聲息地走了。
好像她對我的關心異于常人。自從她出現,在我夢會周公時,她就冷不丁用腳踹一下我凳腳,我一臉茫然轉身說道:"這是為什么??"換來的只有她那淡淡的微笑。走神時,遲到時、犯錯時,都會收到她的小紙條。無非是一些鼓勵,建議的話。終于,有一天我回了第一張紙條:"連老師都改變不了我,你?憑什么?"
怎么會有這種人,我暗暗的想。依套路來說她早該放棄了對我的救贖。偶然有一次,聽別人講她父親成日酗酒、打麻將。她母親終不堪忍受而離了婚,法院把她判給了她母親,也正是這個原因,她們母女倆才來到了這個小城,她媽媽則靠賣點兒衣服養家。
"你的事,我聽說了"由于我很少主動說話,所以聲音顯得很小、表情也不自然。
"嗯……"
至此,我終于明白她為什么對我如此執著。曾經,她也一度沮喪,內心薄上了一層冰霜,她把自己封閉起來不和外人接觸。后來,是她的摯友多次鼓勵,關懷,才讓她挺過嚴寒,從黑暗中蘇醒過來。是的,成人的世界有太多的顧慮、世俗、虛偽、利益牽絆著自己,而我們,在看到朋友受傷后會毫無顧忌用真心去融化對方的冷漠。她說,看到我就像看到了以前的她。還有一點,她喜歡我的文字。
"喂,我,明天就要走了"
"為什么?還有十天就中考了"
"我媽說,這邊生意不好做,要換個地方,本來她也沒打算讓我讀高中,拿畢業證就可以了,我得跟她學做生意。"
"那你想念高中嗎?"
"我可能要去很遠的地方"她故意岔開了話題。
"什么地方?"
"不知道"雖然話題沉重,但她臉上一直掛著微笑。"
"是啊,我到不了地方都叫做遠方"我淡淡地說,轉身爬在桌子上。這一次她沒有再踢我凳子。
那個座位空了,日子又恢復了往日的模樣。自從她走了之后,我開始認真寫故事。因為她說,她喜歡我的文字。除此之外,也開始主動配合醫生治療,母親給我的藥,再也沒偷偷扔掉。
生命中,總有那一個瞬間,讓我們深印腦海?傆心且环莞星,讓我們縈繞至今,F在總會有人問我"你一直這么愛笑嗎?"我會笑著說"我微笑的背后珍藏著一個人"。
感謝十六歲那年的她,讓我明白"情"不再只是書中那個空洞的概念。有些情,雖現已無聲可聽,無跡可尋,但早已經融入我的骨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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