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全天下最愛我的爺爺,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愛我,尤其是他的食指。
還記得那年仲夏,陽光明媚。我纏著爺爺用竹條給我做小兔子,無奈家里的竹條被爺爺編籮筐用完了,他只好大動干戈地跑到后山去砍竹。不一會兒,爺爺就扛著幾根長長的竹子回來了,步伐不但沒有老態龍鐘,反而還健步如飛。爺爺在石墨旁落了腳。我雙手撐著腦袋,看著爺爺做小兔。做小兔首先要將完好的竹子劈成條,工具便是那笨重的砍柴刀。雖然笨重,卻非常鋒利。爺爺抿著嘴,一言不發地劈著竹子。
陽光還是那么耀眼,晃得我不知道怎么處理眼前的場景。突然間,搭在爺爺腿上的竹子滑了一下,那笨重的到閃到了爺爺的手指,頓時,鮮血汩汩直流。遲鈍了一下,我便立即驚呼起來。沖上前拽過爺爺的左手,那是我第一次認真地看爺爺的手。寬厚、粗糙。歲月的刻刀在他手上刻下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深深淺淺的褶皺,手背上有幾條還未完全愈合的粉紅色的傷疤,還有嚴寒的冬天帶給他的凍瘡疤,以及那翻著雪白的肉,夾著殷紅的血的食指。我被嚇到了,恍惚間遞給了他一張紙巾。他若無其事地包在食指上,右手依然揮動著砍到。
那個下午,爺爺最后怎樣做成小兔遞到我手上的,我已全然忘卻。然而,這件事卻深深地烙在我的腦海里。傷疤,也終究會愈合。可當時爺爺那血淋淋翻著白肉的食指卻時常浮現在我腦海,時常告訴著我:爺爺在用每一個細胞來愛我,包括那僵硬、粗糙、帶著傷口的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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