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網絡資源 作者:中考網整理 2019-05-15 20:29:00
對話動機
三峽蓄水一周年(2004年6月7日)后,關于三峽的建壩是否對生態環境帶來影響、水庫泥沙淤積會否導致嚴重后果、大壩的安全保障問題以及“炸壩時代”是否來臨等問題經媒體報道后再次在社會上引發強烈爭議。
7月8日,三峽船閘通過國家級驗收之際,教育小編抵達地處宜昌的中國三峽總公司,專訪中國三峽總公司前董事長、總經理,中國工程院院士陸佑楣。這是陸佑楣院士一個月內第二次就相關問題回應媒體。
三峽工程是理性思考結果
教育小編(以下簡稱記):三峽工程是全社會高度關注的熱點,三峽蓄水一周年之后,對這項工程的關注和爭議更是達到了一個新高潮,網絡上甚至出現了一些片面、偏激的言辭。我這次來,就是想請您更充分和全面地表達對相關問題的意見。
陸佑楣(以下簡稱陸):三峽工程不是一兩天、一兩個人搞出來的,是幾代人的努力,它不是一般的工程,因此對于三峽工程,不能抓住一兩個枝節問題就行了,而是要有一種主流的眼光,一定要從主流問題、主流社會來看。只抓住一兩個枝節,看問題就會片面失真。
記:主流的眼光或者主流社會指什么呢?
陸:就是說有關三峽的很多問題,比如泥沙、水土保持、防洪效益、生態等話題,都要在三峽工程的偉大意義這樣一個背景上來看,不是不能提三峽工程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要在肯定三峽工程意義的前提下來認真解決問題。
三峽工程不是百無一失,但應該有一個態度,就像汪恕誠部長在船閘驗收儀式上講的,要盡量減少不利的一面,增加有利的一面。拿一兩個問題就否定三峽,是一種不負責任的、不理性的態度。
三峽工程不是一個感性的工程,而是一個理性的系統工程,是時間、歷史和人的智慧的共同結果,我們肯定它的偉大意義,也不是一種感情的維護,而是理性思考的結果。
泥沙淤積眼下不用擔心
記:昨天我乘船經過三峽,看到上游的水很黃,而到巴東以后沒有那么黃得厲害了。我有一種擔心,這是否說明泥沙有淤積呢?
陸:沉淀是一種自然現象。現在正是長江汛期,也是三峽水庫的排渾期,三峽工程開了8個泄洪閘,這么大的泄洪量,不用擔心淤積。
記:三峽總公司現任負責人答教育小編問時,新華社教育小編指出目前三峽水庫的排沙比為40%,也就是說有60%的泥沙留在水庫里,請問您怎么看待這個數據?
陸:排沙比40%是長江水利委員會所屬水文局的十幾個庫區水文站一年來進行大量有效的實測和分析后取得的數據。如果把噸轉換成立方米,只有5000萬立方米左右淤積在庫容范圍內,不會影響水庫的運行。 #p#分頁標題#e#
同時,多年的實測資料表明,1953年-1990年宜昌站測得的泥沙量減少了27%,長江的泥沙量呈逐步遞減的趨勢。這其中的原因是由于人類改造地貌、植樹造林、植被保護以及采取一些工程措施取得的成效,當然還要進行長期的觀測分析。
記:有學者提出,水文站測得的常年泥沙含量數據,不足以真實地反映長江泥沙情況,因為長江大量泥沙下泄是集中在汛期,特別是洪峰到來時,攜帶的大量泥沙是難以準確測量的。如果說長江的含沙量逐年下降,就難以解釋1998年洪水——并不算很大的洪峰流量卻造成了百年一遇的洪災。
陸:洪水的本因是泥沙淤積抬高了河床,降低了河流的行洪能力。但這是一個長年積累的后果,并不是河流當年泥沙量大了才發生洪水。洪水的來源還是降雨形成的。
泥沙問題確實是大家關心的,當初修葛洲壩就引起過爭議,說泥沙的淤積會影響到三峽大壩的修建。事實上看來,葛洲壩運行得很好,誰也不能說它有多大的泥沙問題。
記:葛洲壩是低壩,三峽是高壩,葛洲壩的經驗能夠說明三峽的問題嗎?
陸:葛洲壩只有那么大一點庫容,都沒有問題,三峽的泥沙淤積眼下就更不用擔心了。
談論重慶淤港還為時過早
記:長江含沙量下降,江水變清,是否會引起上海被海水淘刷的危險?
陸:長江總的泥沙量有限,對入海口淘刷有限,也許崇明島的淤積擴大速度會減緩。
長江、三峽水庫與埃及尼羅河阿斯旺水庫性質完全不同,尼羅河是多泥沙河流,而阿斯旺水庫是一個多年調節的水庫,大量泥沙淤在庫內,清水對入海口淘刷較為嚴重,海岸線有后退現象。
我在上世紀80年代去實地觀察過,經過一定的護岸整治,這一現象已被遏止,海岸線是穩定的。不用擔心長江入海口,當然也要加強監測,如有坍塌現象,采取一定的工程措施是可以解決的。
記:上海擔心的是江水變清,重慶的擔心卻相反。如果說壩前的淤積有死庫容保著,那庫區上游是不是也沒有問題呢?
陸:壩前的泥沙淤積其實沒有必要擔心,到達壩前的泥沙顆粒已經很小了。泥沙的問題是在上游,在庫尾。庫尾和壩前的淤積不是水平的。我們在金沙江上又在修水壩,大量的泥沙又攔在上游了,加上水土治理,三峽是肯定不會像有些人所說變成第二個三門峽的。
記:前一段有媒體報道了重慶方面對泥沙的擔心,最主要的是重慶九龍坡港和朝天門港可能會淤積,文章還提到三峽總公司每年出幾億元幫重慶人清理淤沙。
陸:重慶的淤積主要是砂石,一年通過重慶寸灘的砂石量是5萬噸,算體積是2萬立方米,相對于三峽總庫容來說是個不大的數字。當然,也要認真解決。現在嘉陵江上也已修了幾個大壩,來的砂石量減少了。重慶港的淤積可以疏浚,任何一個港口都有疏浚的問題。如果影響了重慶的航道,三峽總公司肯定會出錢,但現在沒這個現象,還早得很。 #p#分頁標題#e#
記:作為長江上游最大的港口,重慶人對泥沙淤積的擔心也可以理解。眼下庫區能得到的補償主要是哪些?除了上次說的三峽電站每一度電里抽4厘錢扶持庫區移民后期建設,還有其它的嗎?
陸:以前重慶提出不要三峽的電,現在它又提出要三峽電,我們經過協調也同意向它送電。三峽發電交納的增值稅中,84.67%歸重慶,只有一小部分歸湖北。蓄水到175米后,一年發847億度電,一度電2毛5,增值稅的交納比率是7%或者8%,可以算出重慶一年得到多少錢。三峽總公司在移民補償方面也超出原計劃很多,新的土地法實施后,公司增加了35億元資金作為對庫區的補償。
記:我在庫區了解到,以前一段時間大手大腳,現在忽然沒錢了,一些縣市的政府部門非常不習慣。這是否會引發新的要錢沖動?
陸:庫區城市規劃得太大,一些地方的新城超出老城多少倍,搞那么大,只有那么些人,“產業空心化”不就是這么出現的嗎?我不同意“產業空心化”這個說法,是它自己只有那么大一點盤子!“要想富,下水庫”,早就下了封庫令,不準再往庫區水位線下增加人口。現在一些地方紛紛叫嚷移民數要增加,113萬保不住,竟然還有說要超過200萬的,這些論調都有,無非還是要錢。不經過調查核實,是不能由他們說了算的。
防洪和發電效益并不矛盾
記:三峽庫區的水位原已達到139米,現在為何又降到135米?
陸:現在是長江汛期,國務院指示我們降到135米,留下4米的庫容,還可以調節一點洪水。這就體現了三峽工程第一位的效益是防洪。
記:三峽工程的排沙模式是蓄清排渾,在汛期要加大泄洪量,降低水位。但低水位又不利于發電,作為一個追求經濟效益最大化的企業,三峽總公司如何平衡防洪和發電的關系?有媒體報道,175米對于三峽總公司來說是一個誘惑。三峽的工期也確實提前了。
陸:三峽工程最終完工后,枯水期水位保持在175米,汛期則降到145米,留下221億立方米庫容,以保證防洪要求。三峽電站全年發電847億度,是已經考慮了汛期降低水位的因素的。
計算下來,三峽全部發電機組滿負荷運轉的發電時間為每年4600小時,而其他電站包括核電站一年的發電時間也不過4000—5000小時,所以三峽裝機容量的利用率并不低。作為一個企業,當然要追求效益最大化,但我們是國有企業,首先考慮的是社會效益。可以說,防洪和發電效益二者之間并不是矛盾的。
記:有報道提到,三峽下游近期在全面加固堤防,目的是確保三峽電站能夠正常發電。這二者之間有什么關系呢?難道三峽的發電還要靠下游的加固堤防來保障嗎? #p#分頁標題#e#
陸:最近下游堤防檢查中又發現了豆腐渣工程。加固堤防當然是必要的,荊江大堤本身不是一個現代化的堤防。這和三峽的發電沒有任何關系。
三峽水庫沒有礙航
記:三峽的效益中還有航運。今天又正好是船閘通過國家級驗收的日子。我了解到船只目前通過船閘的時間超出設計的兩個半小時,達到4個鐘頭。
陸:目前船只過閘的時間確實有3個半到4個鐘頭,客輪要短一些,貨輪長些。其實主要是等待過閘的時間長,要編組,每一艘船進閘后要固定住,再讓下一只船入閘,這個等待的時間就相當長。船閘只運行了一年,以后隨著操作的成熟,過閘的時間會越來越短,現在一天過閘次數是27次,以后有加一倍的可能。再說我們還有翻壩機,客輪可以使用,那個時間只要半個鐘頭。現在上下游沒有船只積壓,說明三峽水庫沒有礙航。
三峽工程是改善生態
記:目前三峽庫區水體多少天能夠全部更新一次?關于三峽水庫水質問題及建壩對生態環境的影響問題您怎么看?
陸:眼下三峽庫區水位是135米,庫容是123億立方米。通過三峽大壩的年流量是4500立方米。這樣算下來,一年可以更新幾十次。蓄水到175米時,水庫庫容是393億立方米,與年流量4500立方米相除,也可更新10多次,并不是一潭死水。通過防污措施的落實和人們素質的提高,三峽水質的污染是可控的,目前水質沒有發生大的變化。倒是一些人的素質存在問題,好多船只到港,垃圾不是轉到岸上,而是往水里一扔。
記:確實,水庫不少地方還有大量漂浮物。
陸:三峽工程是改善生態,不是破壞生態。生態平衡是相對的,人口的增長本來就會引起生態不平衡,要靠工程和非工程手段來改善它。假如無人要用水,就不需修水庫;假如洪水淹不到這么多的人,也不需要修大壩。什么是洪水?就是人和水爭奪陸地面積。這是自然規律。修水庫淹了土地,但下游保證了良田,用壞的地換好的地,少的地換多的地。沒有永遠靜止的生態平衡。
“三江并流”我無法評價
記:最近世界遺產委員會在中國召開會議,對包括三江并流在內的中國七處自然、文化遺產亮了黃牌,您對這件事有何評價?
陸:“三江并流”這個自然遺產,說實話我無法評價。景觀也是為了人看的。有人在那里生存,就會不斷改變。改變一點自然狀態,對可持續發展來說有好處。修一個壩,對整個大地來說是很少的一點,人的力量有限,對于大自然來說很微小。究竟有多大影響,發生什么變化,要分析。如果確實有大的破壞,則不能建。 #p#分頁標題#e#
記:世界遺產委員會的警告會實際影響怒江以至金沙江的水電梯級開發計劃嗎?
陸:國家不會一刀切地說怒江不能開發,也不會說哪兒都可以建壩。現在怒江大壩尚未動土興建,但也不是擱置。媒體在這個問題上應該頭腦清醒。
一味反壩有非理性情緒
記:“炸壩時代”的提法也許是有問題的,但目前我們似乎正處在一個關于大壩的爭議時代。您對此怎么看?
陸:美國和中國都有七八萬座大壩。個別大壩的爭議是有的,一概而論的反壩是意識形態的問題。主要是自然保護主義者,在他們看來,人做任何一件改變自然的事情都是不行的。當然他們有很多做得對的事,但他反對建任何的壩,這個就錯了,里面帶有感情色彩和非理性情緒。
記:與三峽水庫蓄水一年的周期大致同時,在洞庭湖等地段爆發了大規模的血吸蟲病。查閱相關資料,阿斯旺等大壩修建之后,也帶來了血吸蟲病的泛濫。最近庫區萬州疾控中心的一位專家提出,蓄水后庫區條件變化,利于血吸蟲等疾病生存,要加強這方面的預防,防止下游的血吸蟲病原通過船舶、人體等帶到上游。三峽蓄水和血吸蟲病之間到底是怎樣的關聯?
陸:三峽即使不蓄水,恐怕上游也會有這個問題,加強措施預防血吸蟲病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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