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吳澄《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有:“二月節,萬物出乎震,震為雷,故曰驚蟄。是蟄蟲驚而出走矣。”民諺中也有:“驚蟄節到聞雷聲,震醒蟄伏越冬蟲。”等等。實際上昆蟲聽不到雷聲,不是被雷聲震醒的,氣溫回暖才是它們醒來的原因,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們醒了。
只是常年生活于城市,我在這方面比較遲鈍——昆蟲并未見得多了多少。城市的喧囂,掩蓋過了萬物生長的聲音。也曾幻想過這樣的春天——想著,輕輕推開小紗窗,鼻尖就可嗅到青草的豐盈;想著,天際的曙光傾瀉,神秘地,穿過松間,透過密林;還想著,像古人一樣在桃李芳菲間踏歌漫行……然而終究妄想了。
直到那一回,驚蟄前后。
驚蟄前的某天,經過香草河畔,河邊的柳樹已有了稀疏的綠,這是一件好事,一芽,一片,告訴我,它們已經醒了。只是那片我所鐘愛的桃林,起色似乎不怎么好。枝間的顏色雖也有變化,但遠遠望去,實在算不得好看。桃花如同貪睡的孩子,春風,雨水,都沒能將它喚醒。我不禁想:今年的桃花不會開得不好吧?它什么時候才開呢?
又一次,坐著媽媽的電瓶車經過河畔,一瞥。一怔。滿樹滿樹的桃花撲簌簌地綻放,桃色夭夭,暈染在城市的一角,或濃或淡,忽明忽暗,似近似遠,如長虹之照水,如驚鴻之乍掠。記憶里,仿佛上一秒還是灰撲撲的桃林,眨眼間,就已經灼灼地逼你的眼了。它醒了。原來,所有的植物都有著自己的密旨,信守著自己的承諾,它們商量著,要細細開。桃花也守著自己接到的密旨——驚蟄。
驚蟄分三候:“一候桃始華;二候倉庚(黃鸝)鳴;三候鷹化為鳩。”分別對應的花信風為一候桃花,二候棣棠,三候薔薇。“沾了雨意的桃花,水淋淋地濕。淺淺的粉,從花瓣的最末端,淡淡地往里洇。洇至最深處,便成了無限溫柔的一痕紅。又或者,是美人頰上的胭脂,釀成了春天里最美的一盅酒,讓人沉醉。”原來,桃花開,便是驚蟄到。
走進灼灼的桃花林,桃枝交柯,桃花開在頭頂上,遮天蔽日。從花的間隙里望到的天,藍得恰到好處。四方的桃花,委婉聯袂圈出一片小小的天地,塵世里翻滾的凡人,走進這里,都要停下腳步。有人掏出手機拍照,然而許多風光都是拍不出來的,不如,用心去看,用心去記,感受天地的愛寵。
桃花灼灼地闖入,告訴困在城市的人們,驚蟄到了,萬物復蘇,春天來了。生命此刻又開始撐篙出發,沿著春天的津渡而上,清溪瀉玉,桃花放焰,追日的神話四伏欲出。我們的身體、意志,也當如桃花一般舒展開來,伴著陣陣的驚雷,蘇醒。這是生命的力量,是向上的奮斗,是不斷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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