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中國新世紀(jì)讀書網(wǎng) 作者:尼·奧斯特洛夫斯基 2010-08-05 09:33:27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第二部 第七章
第七章
中央委員會“公社戰(zhàn)士”療養(yǎng)院的旁邊,是中心醫(yī)院的大花園。療養(yǎng)院的人從海濱回來,都從這座花園經(jīng)過。花園的一堵灰色石頭砌的高墻附近,長著枝葉茂盛的法國梧桐,保爾喜歡在這里的樹蔭下休息。這個地方很少有人來。從這里可以觀看花園林蔭道和小徑上絡(luò)繹不絕的行人;晚上,又可以遠遠避開大療養(yǎng)區(qū)惱人的喧鬧,在這里靜聽音樂。
今天,保爾又躲到這個角落里來了。他舒適地在一張?zhí)贀u椅上躺下,海水浴和日光浴使他疲乏了,他打起瞌睡來。一條厚毛巾和一本沒有看完的富爾曼諾夫的小說《叛亂》,放在旁邊的搖椅上。到療養(yǎng)院的最初幾天,他仍然處在神經(jīng)過敏的緊張狀態(tài)中,頭疼的癥狀始終沒有消失。教授們一直在研究他那復(fù)雜而罕見的病情。一次又一次的叩診、聽診,使他感到又膩煩,又疲勞。責(zé)任醫(yī)生是一個大家都愿意接近的女黨員,姓耶路撒冷奇克,這個姓很怪。她總要費很大勁,才能找到她的這個病人,然后又耐著性子勸他一起去找這位專家或者那位專家。
“說實在的,這一套真叫我煩透了。”保爾說。“同樣的問題,一天得回答他們五遍。什么您的祖母是不是瘋子啊,什么您的曾祖父得沒得過風(fēng)濕病啊,鬼才知道他得過什么病,我壓根兒就沒見過他。而且,他們每個人都想叫我承認得過淋病,或者別的什么更糟糕的病。老實說,為了這個我真想敲敲他們的禿腦袋。還是讓我休息一會兒吧!要是這一個半月老這么把我研究來研究去,我就要變成一個社會危害分子了。”
耶路撒冷奇克總是笑著,用玩笑回答他,過不了幾分鐘,她已經(jīng)挽著他的胳膊,一路上說著有趣的事,把他領(lǐng)到外科醫(yī)生那里去了。
今天看樣子不會檢查了。離吃午飯還有一個小時。保爾在矇眬的睡意中聽到了腳步聲。他沒有睜開眼睛,心想:“也許以為我睡著了,就會走開的。”但是,希望落空了,搖椅嘎吱響了一聲,有人坐了下來。飄過來一股清淡的香氣,說明坐在旁邊的是個女人。保爾睜開眼睛。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耀眼的白色連衣裙,兩條曬得黝黑的腿和兩只穿著羊皮便鞋的腳,然后是留著男孩發(fā)式的頭,兩只大眼睛,一排細小的牙齒。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對不起,我大概打攪您了吧?”
保爾沒有做聲。這可有點不禮貌,不過他還是希望這個女人會走開。
“這是您的書嗎?”
她翻弄著《叛亂》。
“是我的……”
又是一陣沉默。
“同志,請問您是‘公社戰(zhàn)士’療養(yǎng)院的嗎?”
保爾不耐煩地扭了一下。“打哪兒冒出來這么個人?這算什么休息?說不定馬上還要問我得的是什么病呢。算了,我還是走吧。”于是他生硬地回答:“不是。”
“可我好像在哪兒見過您。”
保爾已經(jīng)抬起身子,背后忽然傳來一個女人的響亮的聲音。
“你怎么鉆到這兒來了,朵拉?”
一個曬得黝黑、體態(tài)豐滿的金發(fā)女人,穿著療養(yǎng)院的浴衣,在搖椅邊上坐了下來。她瞥了保爾一眼。
“同志,我好像在哪兒見過您。您是不是在哈爾科夫工作?”
“是的,是在哈爾科夫。”
“做什么工作?”
保爾決心結(jié)束這場沒完沒了的談話,便回答說:“掏茅房的!”
她們聽了哈哈大笑,保爾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同志,您這種態(tài)度,恐怕不能說很有禮貌吧。”
他們的友誼就是這樣開始的。哈爾科夫市黨委常委朵拉·羅德金娜后來不止一次回憶起他們結(jié)識時的可笑情景。
一天午飯后,保爾到海洋療養(yǎng)院的花園去看歌舞演出,沒想到在這里遇見了扎爾基。說來也怪,使他們相逢的竟是一場狐步舞。
一個肥胖的歌女,狂蕩地打著手勢,唱完了一支《良夜銷魂曲》。隨后,一男一女跳上了舞臺。男的頭上戴一頂紅色圓筒高帽,半裸著身體,胯骨周圍系著五顏六色的扣帶,上身卻穿著白得刺眼的胸衣,還扎著領(lǐng)帶。一句話,裝的是野蠻人,看起來卻不倫不類。那女的長相倒不錯,身上掛著許多布條。他們剛出場,一群站在療養(yǎng)員的安樂椅和躺床后面的新經(jīng)濟政策暴發(fā)戶,就伸出他們的牛脖子,齊聲喝彩。這一對寶貝在他們的喝彩聲中,扭動屁股,踏著碎步,在舞臺上跳起了狐步舞。簡直難以想象還有比這更加令人作嘔的場面了。戴著傻瓜圓筒帽的胖漢子和那個女人,緊緊貼在一起,扭來扭去,做出各種下流猥褻的姿勢。保爾身后,一個肥豬似的大胖子樂得呼哧呼哧直喘氣。保爾剛要轉(zhuǎn)身走開,緊靠舞臺的前排有一個人站了起來,憤怒地喊道:“夠了,別賣淫了!見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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