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中國新世紀讀書網 作者:尼·奧斯特洛夫斯基 2010-08-05 09:37:10
托卡列夫看了看表格的名稱,又凝視了這個青年幾秒鐘,然后默默地拿起鋼筆。表格里有一欄要填寫保爾·安德列耶維奇·柯察金加入俄國共產黨(布)的介紹人的黨齡。他用剛勁的筆跡在這一欄里填上了“一九○三年”幾個字,又在旁邊一絲不茍地簽了名。
“寫好了,孩子。我相信你是永遠不會叫我這個滿頭白發的老頭子丟臉的。”
屋子里又悶又熱,大家只有一個念頭:趕快離開這里,到火車站那里的索洛緬卡區林蔭路去,在栗子樹底下乘涼。
“別學了,保爾,我再也受不了啦。”茨韋塔耶夫熱得汗流浹背,央求保爾說。卡秋莎和其他人也都附和他。
保爾合上書,小組的學習就結束了。
正當大家起身要走的時候,墻上那架老式的埃里克松電話機焦躁地響起來。茨韋塔耶夫提高嗓門,竭力壓過屋子里的談話聲,同對方交談著。
他掛上聽筒,轉過身來對保爾說:“車站上有兩節專車,是波蘭領事館外交人員的,他們的電燈壞了。列車過一小時開,得把電燈修理好。保爾,你帶上工具箱,去一趟吧。任務挺緊急。”
兩節漆得亮光光的國際客車停在車站的第一站臺上。有一節作客廳用的車廂,窗戶很大,里面燈火通明,另一節車廂里卻是黑洞洞的。
保爾走到豪華的客車跟前,抓住扶手,正想走進車廂。
突然,有一個人從站房那邊快步跑了過來,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公民,您到哪兒去?”
這聲音挺熟悉。保爾回頭一看,來人穿著皮夾克,戴一頂大檐制帽,細長的鼻子,高鼻梁,一副戒備的神態。
來人是阿爾秋欣,他這時候認出了保爾,于是,他的手從保爾的肩膀上滑了下來,嚴厲的神情也消失了,不過目光仍然疑惑地盯著工具箱。
“你要上哪兒去?”
保爾簡短地說明了一下。這時,車廂后面又走出一個人來。
“我馬上把他們的列車員找來。”
保爾跟著列車員走進了作客廳用的車廂,那里坐著幾個人,都穿著非常考究的旅行服裝。一個女人背朝著門坐在桌子旁,桌上鋪著玫瑰花圖案的綢臺布。保爾進來的時候,她正和站在她對面的高個子軍官談話。保爾一進來,談話馬上就停止了。
保爾迅速檢查了通到走廊的電線,沒有發現什么毛病,就走出車廂,繼續檢查。那個列車員尾隨著保爾,寸步不離。他又肥又壯,脖子粗得像拳擊師一樣,制服上釘著許多帶獨頭鷹的大銅鈕扣。
“這兒沒毛病,電池也沒壞,咱們到那節車廂去吧。毛病大概出在那兒。”
列車員擰了一下鑰匙,打開了門,他們便走進了黑暗的走廊。保爾用手電筒照著電線,很快就找到了短路的地方。幾分鐘后,走廊上的第一盞燈亮了,暗淡的燈光照在走廊上。
“這間包廂得打開,里面的燈泡燒壞了,要換一換。”保爾對跟著他的人說。
“那得把夫人請來,鑰匙在她那兒。”列車員不愿意讓保爾單獨留在這里,就帶他一起去了。
那女人第一個走進包廂,保爾跟在她后面。列車員站在門口,身子堵住了門。保爾首先看到的是壁網里的兩只精致皮箱,一件胡亂扔在沙發上的綢袍,窗旁小桌上的一瓶香水和一個翡翠色的小粉盒。女人在沙發的一角坐下來,一面整理她那淡黃色的頭發,一面看著保爾干活。
“請夫人準許我離開一會兒,少校老爺要喝冰鎮啤酒。”列車員費勁地彎下他那牛脖子,鞠著躬,諂媚地說。
女人像唱歌似的拖著長腔,嬌聲說:“您去吧。”
他們說的是波蘭話。
走廊里的燈光射進來,落在女人的肩上。她穿著巴黎第一流裁縫用最薄的里昂綢精心裁制的連衣裙,肩膀和胳膊都裸露著。耳垂上戴著一顆閃閃發亮的圓鉆石。她的臉背著光,保爾只能看見她的肩膀和胳膊,仿佛都是用象牙雕刻出來的。
保爾用螺絲刀迅速換好了車頂上的燈頭座,不一會兒,包廂里的燈亮了。還需要檢查一下另一盞燈,那盞燈正好在那女人坐的沙發上方。保爾走到她跟前,說:“我要檢查一下這盞燈。”
“啊,真的,我妨礙您工作了。”她講的是地道的俄語,說著便輕盈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幾乎是和保爾并肩站著。現在可以完全看清她了。那熟悉的尖尖的眉毛,那傲慢的緊閉的雙唇,一點不錯,站在他面前的是涅莉·列辛斯卡婭。這律師的女兒不能不注意到他那驚愕的目光。盡管保爾認出了她,她卻沒有發覺這個電工就是她那不安生的鄰居,四年來,他已經長大了。
她輕蔑地皺了皺眉頭,作為對他那驚訝表情的回答,然后走到包廂門口,站在那里,不耐煩地用漆皮便鞋的鞋尖敲著地板。保爾動手檢查第二盞電燈。他擰下燈泡,對著亮看了看,突然,出乎自己的意料,當然更出乎列辛斯卡婭的意料,脫口用波蘭話問她:“維克托也在這兒嗎?”
保爾講這話的時候并沒有轉過身來,他看不見涅莉的臉,不過長時間的沉默說明,她完全不知所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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