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中國新世紀讀書網 作者:尼·奧斯特洛夫斯基 2010-08-05 09:42:36
軍車一列接著一列開來,塞滿了車站。謝喬夫狙擊師所屬各個分隊(營)亂哄哄地從車上擠下來。由四節包著鋼板的車廂組成的“扎波羅什哥薩克號”裝甲車,緩慢地在鐵路線上爬行。從平板車上卸下了大炮。從貨車里牽出了馬匹。騎兵們就地整鞍上馬,擠開那群亂得不成隊形的步兵,到車站廣場上去集合整隊。
軍官們跑來跑去,喊著自己部隊的番號。
車站上十分嘈雜,像有一窩蜂在嗡嗡地叫。紛亂的人群,逐漸按著班、排組成了隊伍。隨后,這股武裝的人流就朝城里涌去。直到傍晚,謝喬夫師的輜重馬車和后勤人員還絡繹不絕地順著公路開進城去。殿后的司令部警衛連終于也開過去了。一百二十個人一面走,一面扯著嗓子唱:
為什么喧嘩?
為什么吶喊?
因為佩特留拉
來到了烏克蘭……
保爾起身站到小窗跟前。街上車輪的轆轆聲、雜亂的腳步聲和歌聲,透過蒼茫的暮色,傳入他的耳內。
他背后有人小聲說:“看樣子是軍隊開進城來了。”
保爾轉過身來。
說話的是昨天關進來的那個姑娘。
他聽過姑娘講述自己的身世——那個釀私酒的老太婆終于達到了目的。原來姑娘就住在離城七俄里的農村。她哥哥格里茨科是個紅色游擊隊員,當地成立蘇維埃政權的時候,領導過貧農委員會。
紅軍撤退的時候,格里茨科也纏上機槍子彈帶,跟著他們走了。現在家里簡直生活不下去。僅有的一匹馬,也給搶走了。父親被抓到城里,關進監牢,受盡了折磨。村長過去挨過格里茨科的斗,現在借機報復,經常把各式各樣的人派到她家去住,弄得她家更窮了。前天警備司令到村里抓人,村長把他領到了她家。警備司令看中了這個姑娘,第二天清晨就把她帶回城里來“審問”。
保爾睡不著覺。他輾轉反側,一個無法擺脫的思想糾纏著他:“以后會怎么樣?”這個問題總在腦子里翻騰。
遭到毒打的身體像針扎一樣疼痛。那天哥薩克押送兵獸性大發,把他狠狠地打了一頓。
為了擺脫那些惱人的思想,他開始靜聽身旁兩個婦女的低語。
姑娘的聲音非常小,她講到警備司令怎樣纏住她不放,又是威逼,又是利誘,遭到拒絕之后,又怎樣暴跳如雷,說:“我把你關到地牢里,你一輩子也別想出去!”
黑暗吞噬著牢房的每一個角落。令人窒息的、不安的夜降臨了。思路又轉到吉兇未卜的明天。這只是第七夜,但是卻好像已經熬過了好幾個月。睡在硬邦邦的地上,全身疼痛不止。倉庫里現在只剩下三個人了。老頭躺在板床上打著呼嚕,就像睡在自家的熱炕上一樣。這老爺子對眼前的處境滿不在乎,夜夜都睡得又香又甜。釀私酒的老太婆被警備司令哥薩克少尉放出去弄燒酒去了。赫里斯季娜和保爾都躺在地上,離得很近。保爾昨天從窗口看見謝廖沙在街上站了很久,憂郁地盯著這座房子的窗戶。
“看樣子,他知道我關在這兒。”
一連三天都有人送來發酸的黑面包。是誰送來的,沒有說。這兩天警備司令又連著提審他。這是怎么回事呢?
拷問的時候,保爾什么也沒有說,一問三不知。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能不做聲。他曾想做一個勇敢的人,堅強的人,像書里寫的那樣?墒潜徊兜哪翘煲估铮谎航庵哌^高大的機器磨坊時,聽見一個匪兵說:“少尉大人,干嗎還把他帶回去?從背后給他一槍不就完了?”當時,他卻又害怕起來。是啊,十六歲就死掉,這多可怕!死了,就再也活不成啦!
赫里斯季娜也在想心事。她比這個小伙子知道得多一些。
他大概還不知道……而她已經聽到了。
保爾沒有睡,他一連幾夜都翻來覆去睡不著。赫里斯季娜很同情他,唉,他太可憐了。然而她也有自己的苦處:她忘不了警備司令威脅她的話:“我明天再找你算帳。要是你再不依我,我就把你交給衛兵。那些哥薩克是求之不得的。你看著辦吧!”
唉!真難哪!誰能來救她呢?哥哥當紅軍去了,妹妹有什么罪過?“唉!這個世道實在沒法過!”
難言的痛苦哽住了她的喉嚨,無可奈何的絕望和恐懼涌上了心頭,她失聲啜泣起來。
年輕姑娘的身軀由于過度悲憤和絕望而不住地抽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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